学问与情怀——西南联大的当代启示

发布时间:2013-05-20浏览次数:2163

上海外国语大学研究生学术文化节系列讲座

学问与情怀——西南联大的当代启示

 

2013513日晚上1800,上海外国语大学第十三届研究生学术文化节系列讲座之“学问与情怀——西南联大的当代启示”在上外松江校区4427教室顺利举行。本次讲座邀请到上外英语学院院长査明建教授,就当前学术风气现状,追溯西南联大中涌现出的学术大家之学问与情怀,以历史关照现实,启迪当下。

 

    大学的意义——关乎永恒

    何谓学问,何谓大学,何谓大师?讲座伊始,査老师首先从当代大学说起。如今的大学在人文精神和人文理想追求方面,不可否认存在着功利化和世俗化的社会价值观影响。查老师认为,作为教师,并非简单向学生灌输知识,而是要将知识转为内化的精神力量,不但给学生学术、知识上的增长,更体现一种做人、处事态度的内化和提升。

《大学》中说道: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新民,在止于至善。”前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则说:“所谓大学者,非谓有大楼之谓也,有大师之谓也。”他所说大师,也不仅在于学问如何,更在于以何种精神姿态、人格内涵来影响学生。大学引领社会,而不是跟风社会。学生在大学中所学的很多知识,也许在将来工作中并不能给学生带来多大的影响,唯有精神的力量,才能长存。诚如哈佛大学校长德鲁·福斯特所说:“大学关乎学问,影响终身的学问,将传统传承千年的学问,创造未来的学问。一所大学,既要回头看,也要向前看,其看的方法必须——也应该——与大众当下所关心的或是所要求的相对立。大学是要对永恒做出承诺。”大学关乎永恒,而非眼前利益的追求,因而在培养学生的同时,大学也应当感染学生,以延续这种永恒。

 

人生境界与人生立意——呼唤心底的唐吉可德

面对当下人文精神稀薄、物质欲望弥漫腾涌的情况,知识分子该如何定位自己的人生价值坐标?如何确立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处?应该有怎样的人生立意?如何看待学术研究的价值?在这些问题面前,査老师认为,知识分子应当具有精英意识。这种精英意识不是阿Q主义,而是以自己的学术工作,具体而微地体现出一个知识分子应有的文化使命感和社会担当,体现知识的尊严和知识人格的尊严。“虽千万人,吾往矣,”比起阿Q,査老师更推崇和欣赏唐吉可德的孤勇,其每个举动背后都有崇高的道德法则。而关照当今反问自己,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如此?

大时代往往出大英雄,而能体现时代精神的,又往往是铁骨铮铮的大知识分子。“有学术的思想,有思想的学术”,学者除了其思想和学术外,背后还有一个人文情怀予以支撑。査老师从一个个大家的故事讲起,在细节中传授大家风范,感受其人文品格。化学家曾昭抡是中国化学的奠基人,高度近视的他每天只想着科学建设,甚至闹出了与电线杆打招呼的笑话,而正是这种一心一意、严谨的治学精神,才奠定了中国化学事业的发展,费孝通曾评价曾先生:“他的生活里边有个东西,比其他东西都重要,那就是‘匹夫不可夺志’的‘志’。知识分子心里总要有个着落,有个寄托。”“学术、学科,对于他……是安身立命的东西,”钱理群如是说,反观当今,这种心无旁骛的学术精神,十分少见。而社会学家吴文藻与曾昭抡一样,醉心学术近乎痴的地步,其夫人冰心女士还作了一首谐趣诗,“马,香丁,羽毛纱,样样都差,傻姑爷到家,说起真是笑话,教育原来在清华”,明里讽其无生活常识,实则是对吴先生敬业精神的无限褒扬。査老师尤其推崇董桥的作品,正如董桥自己所说,“我扎扎实实用功了几十年,我正正直直生活了几十年,我计计较较衡量了每个文字,我没有辜负签上我名字的每一篇文章”,董桥的作品,都是经过其反复仔细推敲而成,这种精神和用功,值得每一位学者学习。

孔子云:学而不思则罔,思而不学则殆。学问的意义,在于认识世界、把握世界、创造世界,也在于体现知识的尊严和人文品格。诚如帕斯卡尔所说,人是能思想的苇草,人的价值就在于其思想。对于治学的心态,应当抱有平常心,如钱钟书所说“大抵学问是荒江野老屋中,二三素心人,商量培养之事”。同时,也应当如杜维明等,不伪饰存留真性情,如朱光潜一般“让所见所闻所感所触借文字很本色地流露出来,不装腔,不作势,水到渠成”。中国文化强调的是学问为人生,不断提升自身的人格修养和境界,为人生而学术。“行至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,”于绚烂之极归于平淡,以“入世”精神做“出世”事业,在治学中是追求“有为”还是“无为”,是值得学者思考的一个命题。学术大家诸如罗年生、启功者,尽管凭借自身学术能创造无数财富和成果,却视钱财如无物,以自身学术探索为最大的乐趣。上外学术文化名片方重先生,呕心沥血花30年研究翻译乔叟,又花40年研究翻译陶渊明,精益求精,心无旁骛,可谓真正达到了陶公的境界。

 

人生境界与学问境界——疾风知劲草

人生境界决定了学问的境界,学问境界决定了学问的气象。功利主义、实用主义的学问观,所读之书,只能用于物质生活层面,而难以上升为精神层面,无助于精神境界的提升,做不了长久的学问。王国维认为,古今之成大事业、大学问者,必经过三种境界,而“词以境界为最上。”陈寅恪则归结为“独立之精神,自由之思想”。从清华等高校,到西南联大,一路颠沛流离路远艰辛,而在这艰难的时代中,自由而独立的光辉精神,在西南联大中,愈加凸显。

战火纷飞的年代,侵华日军妄图留下文人做宣传,高校教授毅然决然毁家纾难,纷纷南下,这是世界教育史上著名的“长征”,由师生组成的“湘黔滇旅行团”,也就是步行团,边走边学,边走边读,在遥远的南方,在极其艰苦清贫的环境下,将中国教育延续了下去。在春寒料峭的二月出发,历时68天,行程3600里,步行团终于抵达昆明,也正是在这一路上对人间苦难的深刻体会,使得这其中许多人在今后的研究中以此为基础,对人和人性进一步探究。西南联大的条件十分艰苦,教授也饱受贫困,就连校长梅贻琦,也只能变卖衣服来招待外地客人,闻一多先生学术至深夜还要刻印章维持家人生计,就是在这种情况下,他们毅然拒绝了特殊经费,决心在特殊时期共患难。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,联大教授推崇学术自由和而不同,因而经常有几位老师同时平行开设同一门课,教师之间也时常互相听课,互相请益。

作为“最好的大学”,西南联大的知识分子,以自己的方式参与了抗战。那一代人,在国难面前真正把民族、国家和自己联系在了一起。在发愤著书背后有的是大情怀、大立意、大寄托。袁行霈谈及“学问的气象”,说到构成学者个人气象和风范至少有三个条件:敬业的态度,博大的胸襟,清高的品德。哪怕只是很小很薄的册子,有了以上的学术气象,也能成为著作。在艰苦困苦的环境中,西南联大的学者们完成了一大批学科奠基性论著。査老师向同学们推荐了他所推崇的一些学术大家,诸如林庚、朱光潜、朱自清、施蛰存、李泽厚、王佐良、王德威等人,他们的风骨和治学精神,都值得后人体会和学习。

    随后查老师又为大家讲述了陈寅恪、闻一多等大家对学问的情怀和热爱,査老师娓娓道来这些大家的故事,仿佛时光流转,倒回到那破旧的屋檐,昏黄的油灯下,迷茫中唯有一人,仍孜孜不倦,挑灯夜读。学问,在情怀中升华;情怀,在学问中彰显。钱钟书曾说:“大学问家的学问跟他整个的性情陶融为一片,不仅有丰富的数量,还添上个别的性质;每一个琐细的事实,都在他的心血里沉浸滋养,长了神经和脉络。”大抵,这是对于学问和情怀,最好的解读。

 

最后,査老师分享了做研究生的意义,他认为,读研究生过程,不仅是进入某一个专业专深的研修过程,也是训练思维方式,学习独立思考的过程,是培养敬业精神的过程,是砥砺人文品格和人文精神的过程。研究生应当专心致志地做好每件事,对一个小课题有自己的发现和心得,发出自己的声音。以这种品格走向社会,就会比别人多一份敬业精神,多一份责任意识,因而也能多一份别人的信任,从而赢得更多的锻炼机会,能力一次次提升,就会比别人走得更远。

所谓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,两个小时的讲座,同学们听得如痴如醉,意犹未尽。如何做学术,是研究生同学们如今正面对的问题;而报以怎样的情怀,是同学们一辈子需要思考的命题。“谁谓河广,一苇杭之”,在城市繁华、熙熙攘攘中,在欲念横流、精神淡漠时,做一“素心人”,便能穿越千山万水,抵达心中的彼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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